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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贰  (第6/6页)
狗的头,轻声道:"吃吧。"    待那瘦狗吃完窜走后,他才起身,慢慢低着头踱回对于他来说宛如噩梦的家。却没成想,屋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小人影。走近后,才发现是弟弟岑伤。三四岁的小孩蜷缩着,抬头望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    岑不害一惊,蹲下来问:"爹打你了?"    小孩咬着嘴唇,抖了半天,声音即小又哑:"哥,我也很饿......"他一开口,眼泪就扑簌簌滚落,"我也很想吃那块馒头......"    岑不害反应过来,一时间默然。他有心补救,却是难以再弄到半块馒头。    他再开口时,声音已哑,似乎随时都要散在风里。    岑不害说:"是我的错......"    "是你的错....."岑伤盯着那株和雪融成一体的植物,眼睛眯起。    小时哭泣的原因,如今再看只觉得幼稚无聊。此刻想起,或许是觉得朴银花在某些时候跟岑不害很像:一样仁慈、一样善良。    岑伤真心实意地对此嗤之以鼻。这样的人,都会被愚蠢的知觉所缚,导致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事物,而看不到周围的其他东西。    他们尚处在世界的童年,岁月在他们身上还等待着降生,他们不曾体察前进的路里才有的那种困顿的分岔。他们愚蠢的善良会导致很多不可挽回的后果——他一直觉得,如果没有岑不害的纵容,没有岑不害的认错,就不会催生岑安和。    每当岑安和殴打岑不害的时候,那一声声"是我的错",便是最好的催化剂。负念得以宣泄,恶欲得以催生,岑不害的每一次妥协,都是助长。    盲目愚蠢的仁义,要么毁灭自身,要么结出恶果。    风声尖肃,岑伤完全听不见湖面深处的动静了。他心下不安,毕竟朴银花和义父曾有多年师徒情谊,是人便难逃七情。    他自认是七情的败将,时至今日,仍深切地恨着岑不害和岑安和、深切地迷恋着义父。    他知此物威力,不想见到义父为此动摇。    那个人啊,只需要做他自己,爱他自己便好。    岑伤伴月泉淮左右多年,自然知他是多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。    恰因如此,他敬他、痴他,不求回馈,即使知道新月卫本质都是"粮食",他也义无反顾,觉得有何不可。    正如赏月之人,看不得明月被夺,也不奢求拥月,只是夜夜仰头,望得一捧清辉。    只听一声传唤遥遥而来,岑伤立即抽出思绪,领着新月卫和血月众往深处去。    一切都和交谈前别无二致,桥仍是桥、湖仍是湖。只是月泉淮毫发无伤地站着,朴银花却是仰躺在地上,气若游丝。    月泉淮握着长澜月,喃喃道:“长澜月,你又回到了我手中。原来我日夜渴求之物,原来早已在我身边。”    他挽了个剑花,看着那蔚蓝宝石在剑身上闪光,满意地笑道:“从今以后,天上天下,唯我独尊!”    众人立即跪伏一片,连连夸赞:“拥月仙人临世,凡俗退避。”    朴银花却是努力伸出手,拽住了月泉淮的衣角,艰难地说道:“......师尊,莫要,再入歧途......”    月泉淮稍退了半步,挣开了她的手,道:“别再叫我师尊了。”    岑伤见此,便知自己刚刚的担忧皆是多余。他上前一步,垂眸瞥了一眼朴银花,问道:“义父,这个老女人和其他弟子如何处置?”    “她经脉已碎,断无幸理。你们无需管她。”月泉淮将长澜月收起,“其他人,顺者活,逆者杀。我要闭关,这里交你处置。”    岑伤应下。刚抬眼睛,便看见月泉淮运气而行,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眼前。    即使月泉淮离去,他的威压却仍在,众人一时不敢说话,也未有人起身。    锵然一声出鞘亮响,划破寂静的空气。    白发青年拔出剑,回过头。    明明是一张好看极了的脸,本是剑眉星目,笑意拳拳,然而陡然露出嗜血的煞气,却是让他活像一把有着锋锐棱角的刀。    月泉淮的刀。    “那就让我们好好处置一下,这里的逆贼罢。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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